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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松巷的神秘人 ——记周锡龄烈士
——记周锡龄烈士

来源: 发布时间:2018-01-17 16:38:22 浏览次数: 【字体:

1928年8月4日上午,黄天垂泪,大地生哀,南县县城的街道上,两名满身伤痕的共产党员,拖着沉重的镣铛,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国民党军警押着,昂首挺胸地朝九都山刑场走去!沿街的人群,面带悲愤,目送着这两位年轻的屈死者离开人间。他们就是中共南华安特委负责人刘国富和周锡龄。

(一)

1905年2月10日(即光绪三十一年古历正月初七日),周锡龄出生于常德县灌溪寺樟树湾周家咀一个农民家庭里。父亲周德林,承继祖业良田百亩,瓦屋一幢,苦心经营,家境颇为殷富;母亲沈氏,生有一女一男,秉性善良,成天在家料理内务。锡龄作为周门独生儿子,父母对他自然是爱如掌珠,望子成龙。

锡龄刚懂人事,眼看到很多衣衫褴褛的老人小孩,来他家乞讨,便呆望着他们,向他们投去同情的目光。有一次,一位老人站在门口乞讨多时,他父亲连声说:“没有,没有, 到别家去讨。”说罢。很不耐烦地回后房去了。锡龄瞒着父亲,撮了一筒米给那位乞讨的老人,并催着说:“快走,快走,莫被我爹晓得了。”他父亲终于看见了,连声大骂:“你这个败家子,有什么用啊!”边骂边把他拖进屋,罚跪在神堂前,一面打,一面问:“你还偷不偷米?说呀!”年幼的锡龄,觉得父亲太没有人情了,老是一声不吭,也不叫痛,把他父亲气得脸色发紫。

事情过去了。为这件事他问母亲:“那些人为什么要讨米?好遭孽的啊!”母亲对他说:“他们没有田种,没有粮食吃,你外公小时也讨过米。”从此,他一见到讨米的,就对那些小朋友说:“讨米的都是象俺外公那样的人,是好人。”

1912年春,锡龄刚满7岁,被父亲送到辽阳观,跟着远近闻名的私塾先生刘春阶启蒙读书,历时八载,读完了四书五经,深得刘先生的赏识,把他当成“得力的门徒”。刘先生曾受过辛亥革命的影响,有些民主思想,时常给锡龄某些进步的教诲。有一次,他对锡龄说:“孔夫子言:‘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’,实未行其言,吾辈学子,须晓民乃国之本。”锡龄总是聆听刘先生的教训,若有所思,他在本子上恭恭正正地写道:“他日学有所成,必定为民请命。”

这时,他年仅15岁,可父母硬逼他与同姓异宗的周大妹成婚。他迫于压力,只好听从摆布,但他从不与妻子同行,很少去岳父家做客,依然在常德县第一高等小学堂潜心攻读。

1923年春,锡龄离乡别境,赴省城求学,考入兑泽中学。入校不久,长沙城里爆发了声援“二七”惨案的学生工人爱国运动,这使一向刻苦读书期待“他日学成”的周锡龄,大开眼界,大受教益,于是再不埋头读书了,开始接触社会,注意各种政治活动,他利用课余时间,随同几位湘西好友刘国富,杜修经等,走进工厂和码头,了解工人的现状,目睹着那些工人每天起五更睡半夜,劳动达十五六个小时,所得到的工资很少,难以解决家人的温饱,甚至还要遭到工头的打骂,他们的心里生起怜悯之情,怎么也不能平静。

几天之后,锡龄利用学校出版《墙报》的机会,以其犀利的笔调,写下题为《世间何等不公平》的文章,在《墙报》上发表,无情地揭露了资本家的贪婪,诉说了劳工们的苦楚,他大声疾呼:“劳工的血,快要被吸血鬼吸干了,将要死去,让我们去救救他们吧!”

学校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负责人杜修经,和团员刘国富,热情地开导他,悄俏地把《通俗资本论》、《共产主义ABC》、《向导》等革命书刊递给他,对他说:“你看了这些书,可能会明白世间不公平的原因的。”锡龄很高兴,躲在校园里阅读,边读边点头,觉得讲的很有道理,渐渐地解开了他心中的迷惑。

1925年6月,省垣学生工人声援“五卅”惨案的爱国运动,如滚滚洪流,汹涌澎湃。锡龄再也按捺不住了,毫不犹豫地投身到火热的斗争中去,出版墙报,张贴标语,参加集会游行,反抗英日帝国主义侵略,唤起人们同英日帝国主义经济绝交……

3月上旬的一天深夜,锡龄和刘国富等同学,来到江岸,闪身爬上日商装满“洋货”的轮船,撬开四桶煤油,浇在“洋货”上,投去火苗后回到岸边。顷刻之间,只见船上火势熊熊,把江边照得如同白昼,睡在船舱里的几个日本商人,狂呼乱叫地抱头鼠窜,挣扎逃命。货物化成了灰烬,船板不时爆炸,队队军警跑来,也只能是望火哀叹了。锡龄挤在人群之中,显现出从未有过的高兴,更加坚定了斗争的信心和决心。几天后,他由刘国富介绍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。

第二年7月,北伐军攻占了湖南,以北洋军阀吴佩孚为后台的叶开鑫部败走,长沙的革命群众运动就象潮水一样的涌溢全城,打倒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政府的吼声响彻云天。锡龄再也耐不住了,他的血几乎沸腾起来,向学校团组织提出申请。决心弃学,回家乡开展农民运动。

锡龄的革命行动得到组织上的支持,于十月尾返回常德。当时,任中共常德地方执行委员会农运部长、县农民协会筹备委员会主任的陈昌厚,与锡龄同是常德渐安区人,又是小时的同学,两人见面,志同道合,胜过兄弟亲密。

昌厚问他:“老庚呀,回家乡有什么打算?”

锡龄稍思片刻,拿起纸笔写下四句誓言:“桐生今日回家门,唤醒千万农奴心,反帝反封展鸿志,誓除天下不公平。”

昌厚看后,把锡龄抱得紧紧的,然后说:“好,好,我又多了一员农运大将,现在就把渐安区交给你吧!”

几天之后,锡龄以县农运特派员的身份,回到渐安区,马上组织已经建立起来的几个乡农民协会的会员,打着农会旗帜,在山乡游行示威,高呼“打倒帝国主义”“打倒封建军阀”“打倒贪官污吏土豪劣绅”的口号,沿途张贴标语,散发传单,同时还组织一些青年农民积极分子,编成几个宣传队,四处演讲,使偏僻的山村顿时沸腾起来了。申请加入农会的农民络绎不绝,各地的乡农民协会纷纷建立,锡龄成了他们的一呼百应的首领。12月中旬,渐安区农民协会诞生了,都推崇锡龄为区农民协会委员长。

锡龄的家庭,在周家咀一带可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财主,他父亲眼看儿子当了农民造反的领袖,十分恼怒,成天在家里咬牙切齿,对锡龄的母亲说:“老子早就看透了,他是个败家子,悔不该让他出门读书的。他母亲也着急了,连忙要媳妇把他找回家,说是“父亲病重”。

他父亲见锡龄回到了家里,压住气对儿子说:“你放下书本不读,跟那些泥腿杆子闹,能有什么出息?”

锡龄知道同家庭的斗争不可避免,于是说:“国家不太平,穷人受压迫,怎么能安心读书呢?”

父亲火了,厉声斥责:“你这样搞,就不是我周家的后代。”

锡龄笑着说:“我而今是团员,是县农运特派员,是区农协委员长,早就不是周家的后代了。”直气得他父亲四肢发麻,两眼发呆。

他母亲和妻子从旁劝他:“你要为这个家呀,不要惹起你父亲生气啦!”

锡龄严词答道:“如果不让守财的父亲生气,还配当农协会委员长吗?”说罢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。

1927年2月16日,历时三天的全县农民代表大会闭幕了,锡龄连夜率全区代表返回家乡,按照县农协会委员长陈昌厚的部署,迅即在全区范围内展开惩治土豪劣绅的斗争。他见到很多贫苦农民的子女无法上学读书,决意乘农民运动的东风兴办农村教育事业,在农会骨干上反复强调:“苦难的农民,不但要在政治上经济上解放出来,还要从文化上解放出来,摆脱愚昧和无知。”

原渐安镇镇长成明久,往日刮尽民脂民膏,作恶多端,当地农民无不切齿痛恨。锡龄来到成明久家,对他说:“你往日为人,老百姓是有数的,区农民协会责罚你修建一所学校,将功赎罪。”老奸巨滑的成明久,无视农民协会的裁处,阳奉阴违,月余不见行动。锡龄怒不可遏,即派农民纠察队将成明久抓来,游乡示众,继而召开斗争大会,揭露成明久的种种罪行。成明久第一次尝到了农协会的威力,恐惧非常,害怕农民要他的命,只得向农民低头认罪,连忙要家人让出全部房子,交出部分财产,开办学校。农协会员们破天荒地见到豪绅向黑腿杆子哀求,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喜悦,纷纷跑到锡龄跟前,坚决地表示:“只要你带领我们干,就是上刀山、下火海,也要同地主老财斗到底。”渐安区的惩治土豪劣绅,由此而拉开了战幕。

这年三月,锡龄由陈昌厚介绍,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为培养军事干部,县农民协会决定派他去中央军校长沙分校学习。锡龄仗剑从军,心里十分激动,他觉得军人应以勇为贵,于是改名“周勇”,怀着远大的抱负,高兴地走进了军校之门,开始他的军事生涯。在入校的第一天,他在日记本上写道:“军人勇为贵,临危志不摧,为民除列暴,热血染征衣。”表现了一个革命战士的品格和风貌。他刻苦钻研军事技术,积极参加军校的各种政治活动,很快成为引人注目的学员。

就在军校开始实弹射击训练的紧张时刻,长沙发生了反革命“马日事变”,一时屠刀乱舞,血肉横飞。军校的校园里顿时动乱起来,右翼学员依仗长沙驻军为后盾,向左翼学员疯狂反扑,几乎刀枪相见。锡龄临危志不摧,旗帜鲜明地痛斥国民党右派的倒行逆施。他挺身而出,大声疾呼:“弟兄们,我们是国民革命军人,总理说:‘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须努力’,怎可同室操戈呢?”有些盲从于右翼分子的学员,觉得他说的在理,感到心亏,低着头走进了卧室。

那些右翼分子怎会放过周锡龄呢?他们唆使第35军驻长教导团,出兵进校抓人,以煽动造反的莫须有罪名,把周锡龄和部分战友抓去监禁起来,有个军官斥责他们:“你们这些青年人,胡里胡涂,参与两派斗争,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嘛!不然,就会被共党赤化。”锡龄心想:敌人必定会查出我是共产党,我不能白白地等着死,一定要设法逃出去,第三天凌晨,锡龄乘敌不备,借去厕所而越墙逃出,暂避于省政府任职的堂兄周建秋家安身。

周建秋是个趋炎附势的人,对工农革命运动素有介意,马日事变发生,他完全倒向了国民党右派那边,对锡龄的处境抱着幸灾乐祸,他劝说锡龄:“你跟共产党走,无俸无禄,还有性命之忧,何苦呢?倒不如同我在省府当差。”一次又一次地逼着锡龄答复。

开始,锡龄不予理睬,后来实在听得不耐烦了,便冲着周建秋说:“人各有志嘛,怎可勉强从事呢?”周建秋再不吭声了,脸色也沉了下来,锡龄思付着:他在做什么文章呢?莫不是怕连累他,或是要秘密告发?锡龄打定主意,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,当夜就不辞而别了。

锡龄逃离周建秋家,历尽艰险,一路上忍饥挨饿,到达了武昌,恰遇上几位志同道合的军校同学,确有说不出的高兴,何去何从呢?他们展开了一番争论,有的主张投靠武汉国民政府,有的主张找湖南省主席唐生智,锡龄则提出异议:“我以为汪精卫不可靠,唐生智不会同蒋介石抗争到底,倒不如投到贺龙军长麾下。”大家觉得他的主张蛮有见解,颇表赞成,于是决然立时前往鄂东。锡龄等来到贺龙领导的第20军,政治部负责人周逸群见他们是中央军校长沙分校的学员,热情地欢迎他们,马上作了安排,锡龄被分配到政治部工作。

7月中旬,汪精卫在武汉叛变了革命,奉命“东征讨蒋”的贺龙的第20军,移驻九江后而按兵不动了。锡龄听到一些风声:贺军长已与党中央取得联系,另有决策。他期望再树一帜的日子早点到来,暗暗地重复参加军校时的誓言:“为民除列暴,热血染征衣”。

8月1日凌晨2时,我党领导的“南昌起义”爆发了!锡龄随部队逼进南昌城,冲锋陷阵,臂上挂了花,也顾不上包扎。然而,在起义部队撤离南昌,挥师南下的途中、他所在的团队被敌人击散。锡龄在重山峻岭中周旋多日,无法追上部队主力,决心返回湖南,继续从事地下革命活动。

(二)

1927年9月上旬,周锡龄辗转来到长沙,几经周折,找到了中共湖南省委。为加强南华安特委的军事领导力量,省委决定派他去南县工作,并嘱咐他相机策动驻守在那里的省防军第五师第一团的起义。

九月下旬的一天,锡龄改名周金锐,扮成商人模样,只身来到南县县城。县城里驻扎着国民党省防军独立第五师师部及所属第一团,而国民党南县县党部和团防总局也坐镇在这个小小的县城,日夜出动军警,在城乡捕杀我地下人员,寻找我特委机关的踪迹。面对反革命事变后的白色恐佈,反动军警的疯狂,锡龄无所畏惧,他强忍心中的怒火,秘密来到特委接头的地点东堤尾,会见了共青团特委书记刘国富,战友久别重逢,相互寒暄,心里十分激动,却又那么沉重。

刘国富把他拉到内室,向他介绍了南县的敌情,特委的情况与战斗部署,并嘱咐他说:“在严峻的情势下,必须高度提防敌人的破坏,这里不比前线打仗,切不可鲁莽行事,眼前就是要发展壮大革命力量,策划武装暴动。”

“那我的任务是什么?”锡龄问刘国富。

“你担任共青团特委委员,做军事工作,动员进步青年参加革命活动。”刘国富把中共南华安特委的安排告诉了他。

周锡龄按照特委领导的嘱意,与南县乡村师范女学生段守义假扮成夫妻,在县城古松巷租了一间住房,以经商为掩护,开始了革命活动。

南县城郊的九都山,树林茂密,山水相依,是当时南县的风景区域,不少人到那里游览。锡龄和国富时常扮成乡村师范的学生,约集一些进步青年到那里去,向他们宣传中国的前途命运,人民的生死攸关,激励他们效法历史上的民族英雄,救国家于危亡,救人民于水火。使这些进步青年很快地投入地下革命斗争。加入了共青团组织。

1928年初,中共南华安特委根据两湖省委的指示,决定在南县发动年关武装暴动。特委书记杜修经安排锡龄率一支武装游击队,袭击灵官洲的敌团防大队,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一战斗任务。

古历正月初一的晚上,天空泛起一片浮云,隐约现出几点星光。锡龄带起几十名游击队员,摸到灵官洲团防大队的篱垣,只见室内灯火通明,团丁们和衣而卧。

队员们悄声问锡龄:“看样子敌人有所准备,怎么办?

锡龄反复思索着,难道就此而退却吗?即使不能把敌人全部消灭,也要狠狠地杀一杀他们的威风。他果断地决定:“按原计划行动,速战速决!”

锡龄话音刚落,几名先锋队员闪身跃入大院,刺死了两名哨兵。怎奈刚刚逼进敌营,正准备冲杀进去,敌人发现室外人影闪动,鸣枪传讯,霎时倾巢而出,与暴动队员展开搏斗,锡龄眼看一时难以把敌人击溃,又恐附近敌军闻讯增援,便带几名队员抢占退路口,下令撤退。同敌人拚杀的队员,边打边退,分散冲出院外,队伍汇齐,刹那间就消失在黑夜之中了。

敌团防大队,遭此突然袭击,丢了十几条枪,好几条命,惊魂未定,怎敢追击我撤退的队伍呢?他们朝我撤退的方向,放了一阵空枪,仍龟缩在院内了。

锡龄率部撤至隐蔽的地点,清点人数,不见两名队员的踪影。他的心一时象刀绞似地,朝屋柱上狠狠地击了一拳,很久说不出话来。为免遭敌人跟踪“清剿”,他吩咐大家火速分散隐蔽,保存势力。

整个南县的年关武装暴动失利了!省委决定改组中共南华安特委,由刘国富接任特委书记,周锡龄接任共青团特委书记,重新组织革命力量,继续展开武装反抗国民党的斗争。

我年关暴动后两三天,南县所有的国民党军警,象发了疯似地,扑向全县各地,清查、搜捕我地下人员,却一无所获。敌人老以为我地下党组织及其所领导的游击队,被他们击散,或逃出南县,一时无法兴起了,停止了“清剿”,过春节的气氛在敌营中日渐浓厚起来,特别是县团防总队,爆竹声声,饮酒作乐,庆祝他们的所谓“清剿胜利”。

居住在古松巷的商号“刘老板”周锡龄,乘隙前往南县明山头一带,以“拜年”为名,秘密串连发动一批农会积极分子,加入地下武装游击队,组成暴动大队,并兼任大队长。同时,他派员设法探听敌人的虚实、动静,一切准备妥当,只等特委作出再次武装暴动的决定。

古历正月中旬,南县的城镇开始扎灯结彩,准备按习俗大闹元宵。锡龄灵机一动,一个新的念头产生了,决定在明山头来一个“武装闹元宵”,消灭那里的反动团防,杀一杀敌人的嚣张气焰,鼓舞人民的反抗精神。他立即向特委书记刘国富汇报了自已的想法,特委极表赞同,并派特委委员张紫照潜往明山头,协助周锡龄筹划这场特殊的战斗。

明山头是个离城较远的集镇,有百多户烟灶,南县团防分局就驻扎在这里,分局局长魏鼎是当地有名的豪绅,凭借他掌管的五六十人枪,称王称霸,捕杀我地下党人员,深得县长安百一的赏识。古历正月十五日黄昏,锡龄以他惊人的胆略,和张紫照带起40来名游击队员,各个身藏手枪或短刀,佯装成民间艺人,有的耍着龙灯,有的舞着狮子,有的弄着乐器,还找了几个青年妇女表演地花古,沿村庄朝明山头游来。当这些“艺人”游到团防分局附近,团丁们跃跃欲去观看,却被魏鼎喝住:“只知看热闹,团防大院交给谁,中了共党的调虎离山计怎么办?”然而,魏鼎是个爱玩耍的人,不忍心失掉这个闹元宵的机会,索性亲自出马查看,觉得他们既没有凶器,又没有半点行踪可疑,于是令家人放鞭炮将他们接进院内,一来可以要团丁守卫大院,二来使元宵节增添热闹气氛。

锡龄和张紫照带着“艺人”来到魏鼎的大院,尾随的男女群众也蜂拥而入,霎时间,国民党的团防分局变成了哄乱的娱乐场所了。周锡龄混于乐队之中,暗地指挥,艺人们先表演地花古、车车灯、彩莲船,地方风流戏,紧排在两侧守卫大院的团丁,捧腹大笑,前伏后仰。魏鼎坐在门前,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个表演花古戏的年轻姑娘,垂涎欲滴,早把戒备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了。入夜了,大院灯火通明,暴动队员们开始表演龙灯和狮舞,他们东跳西跃,左冲右突,有意把两队团丁挤散在人群之中。时机到了,锡龄使个眼色,几名演过地花古的队员,闪到武器库旁,刺死两名守库团丁,劫取枪支。几个观看狮舞的团丁,见状尖叫起来,魏鼎大惊失色,急令团丁捉拿共党。锡龄飞步向前,手起刀落,砍得魏鼎脑浆四溅。正在拼命厮杀的团丁,见主子已经毙命,不愿冒死对阵了,有的逃出院外,有的跪着求饶。战斗结束了,锡龄对缴械的团丁说:“你们家有妻小,被迫当兵,与农民并无冤仇,今天不杀你们,要不改恶从善,魏鼎就是你们的下场。”他指挥暴动大队,带起缴获的战利品,飞快地离开了明山头,撤回到依山傍水的南咀山。

明山头团防分局被我军摧毁,魏鼎毙命的消息,传到南县县城,反动当局一片惶恐。县长安百一发疯似地叫嚷:“有共无我,有我无共。”他一面具报省府,要求附近各县“一体协缉”;一面下令组织若干个“清乡队”,到各地清查户口,实行“十家连坐”,妄图把我地下党一网打尽。同时,在县内到处贴出悬赏布告:“周金锐,青年团主席,二十三岁,中等身材,操常德口音。报讯者赏洋五百,捕获者赏洋千元”。

1928年4月9日,特委地下交通员被捕叛变,特委机关被破坏,组织部长毛觉民惨遭杀害,另有30余名地下党员被捕入狱。一个坚定的共产党员,尽管形势何等严峻,怎会动摇自己的革命意志而退却呢?周锡龄和刘国富等安全转移后,立即采取对策,决定进兵中渔口,同敌人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。

中渔口驻扎着一支国民党的挨户团,团长唐燮初是个老奸巨滑的刽子手,“马日事变”后,他在中渔口一带疯狂地“铲共清乡”,杀了不少无辜群众。我年关暴动时,他不仅没有被消灭,反而还沾了便宜,得到县府的嘉奖,由此声名大振。他在县里公开夸口:“共党不敢越我防地一步。”要想除掉唐燮初,特委觉得硬拼不行,锡龄急中生智,想出了一条妙计。

4月下旬的一天黄昏,周锡龄和张紫照,带领30多名游击队员,化装成“岳州铲共义勇队”,假造一份盖有岳阳县官房的公函,押着两名受伤队员扮成被捕的“共党要犯”,来到中渔口投宿。锡龄和紫照带着公函,大摇大摆地去挨户团接洽,借说护守“要犯”,要求当局支持。唐燮初接过公函仔细阅看,反复打量来人的举止,又派员查看了那些弟兄和伤痕累累的“要犯”,信而不疑了,答应让领队和看守“要犯”的人在院内住宿。为麻痹挨户团的头目,张紫照备下丰盛晚餐,特请唐燮初饮酒,还送给他一些鸡鱼烟酒。唐燮初受宠若惊,把他们看成自家兄弟,完全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,并邀请锡龄和紫照两位打牌。

时至深夜,挨户团丁大都睡熟了,仅有几名哨丁在院内游动。锡龄和紫照使个眼色,掏出短刀,冷不防地刺死了唐燮初和作陪打牌的副官,闪身而出,枪击哨兵。那些熟睡的团丁从梦中惊醒,以为是共产党前来偷袭,连忙跑到内室报告,只见唐燮初已命丧黄泉,吓得魂不附体,争先逃命。来不及逃跑的被“缴枪不杀”的吼声吓懵了,才知我地下游击队早已打进了大院,不敢顽抗,乖乖地放下了武器,求条生路。锡龄急令队员带着缴获的枪支弹药和钱物,火速撤离中渔口,直往南咀山走去。

自恃强大的“铲共据点”中渔口挨户团被我地下游击队连根拔掉,南县政府惊恐万状,生怕共产党打进县城,叫他们的脑袋搬家。县长安百一忧心忡忡,无法向上级交差,哀叹地说:“共党暴动惨杀之案,层出不穷,即在清乡之间,犹敢纷至沓来。”他火速联络沅江、益阳两县的团防武装,把中渔口包围得水泄不通,逐户逐人搜查,连游击队的影子也没有看到,更找不到刘国富、周锡龄的下落,他们哪里知道,住在县城古松巷的“刘老板”就是他们日夜想要捉拿的“要犯”呢?

几天过去了,中渔口一带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。杀人如麻的县“清乡委员”汤冬生,带起几个保镖,回老家小北洲看望他的父亲。周锡龄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,决心要除掉这个罪魁祸首,他立即通知部分游击队员和斑咀地下党支部书记胡永福,配合行动。锡龄连夜赶到神童港,集合队伍,直奔小北洲。午夜时分,锡龄令胡永福带队包围了汤家大院,冲杀进去,捉住了汤冬生的父亲汤梅卿及其管家,搜遍了也不见汤冬生,在追问中才知汤冬生怕生意外,黄昏前就返回了县城。队员们愤恨之极,将为虎作伥的汤梅卿处死,一把火烧掉了他的老巢。一向耀武扬威的汤冬生,闻知父亲被处死,望着家院的方向嗥叫,却不敢回家治丧。南县国民党的其他官员,可说是“谈周色变”,纷纷想方设法把家人接进县城,生怕步汤梅卿的后尘。

(三)

然而,革命队伍内的蛀虫,对革命的危害是何等的严重啊!1928年7月上旬,中共湖南省委派农运特派员刘鳌,从长沙乘船来南华安特委工作,一路之上被国民党的便衣侦探盯梢,当他踏进南县县城,即将他作为共党嫌疑分子逮捕入狱。刘鳌贪生怕死,卖身求荣,叛变了革命。他按国民党的嘱意,仍以省特派员的身份,与特委书记取得联系,借传达省委紧急指示,要刘国富通知特委成员开会。刘国富、周锡龄、尹东汉三人,刚到开会地点,就被敌人包围,陷入了魔掌,唯张紫照迟来一步,侥幸脱身。

刘国富、周锡龄和尹东汉被捕之后,南县团防总局要求马上将他们杀害,以防夜长梦多。而县长安百一却另有主意,想从他们三人口中得到南县地下党和游击队的全部情况,甚至还想把他们招安过去,成为他反共反人民的得力帮凶。

第二天,安百一把他们三人请去大堂,待若上宾,摆上酒宴,说是为他们压惊。他们完全知道安百一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,镇定自若,看他如何从事,毫不客气地吃喝起来。

安百一洋洋得意,在席前拿出一支派克牌钢笔,对刘国富说:“年轻有为,有胆有识,佩服、佩服,只是误入歧途,写过自首书就算了。”

刘国富冷笑着说:“我们是共产党,你们是国民党。我是特委书记,你只不过是一个县长,有什么资格劝我自首呢?”

安百一的伪善面具刷地撕开了,咬牙切齿地吼了起来:“你们不受抬举,敬酒不吃要吃罚酒,看你们的骨头有多硬!”他喝令看守把他们三人关进了监狱。

第三天,安百一对他们分别刑讯。当审讯周锡龄时,安百一问:“你是哪里的人?”

“我是中国人,你都不知道?还要问?”锡龄怒斥安百一。

安百一压住性子说:“你们纠集愚民,危害社会,年纪轻轻想造反,知罪吗?”

锡龄义正词严地回击:“带领穷人闹翻身,打倒贪官污吏、土豪劣绅,何罪之有?”

安百一气得满脸铁青,咆哮起来,喝令手下施以酷刑。锡龄咬着牙,一声不吭,任凭敌人吊打,休想从他口里得到什么,连他是哪里的人、多大年纪,敌人也无法知晓。南县公署在杀害他的布告上,只得写上“籍贯不详,年龄不详”。

几天之后,难中脱险的张紫照,扮成富商,用礼物打通看守,来狱中探望。他有意组织力量劫狱,与锡龄密议。锡龄断然制止这种冒险行动,说:“老谋深算的安百一怎会放松对地下游击队的提防呢?怎能在国民党的腹地劫走他们的要犯呢?”他劝张紫照切莫中敌人的奸计,保存革命力量,继续在农村坚持斗争。张紫照只好听从锡龄的嘱咐,打消劫狱念头,洒泪离别了他。

锡龄再没打算活着出狱了,他面对死神,仍然没有动摇自己的信念,相信革命的火焰会扩大燃烧。在牢房里,他向家人写下遗书:“望父母保重身体,不要为我的死过度悲哀,望善抚吾儿,待他成年,承继吾志”。最后还写道:“雄鸡在啼叫,天快要亮了,我写完了”。他把遗书揣在怀里,象铜浇铁铸般地坐在牢中,随时准备结束生命的最后一息。

敌人很快对他们下毒手了!8月4日上午,几个刽子手凶神恶煞地把锡龄押出牢房,给他套上脚镣手铐,由一队枪兵押往刑场。锡龄脸不变色,视死如归,向街旁伫立的群众微微点头,示意和他们诀别,多少人为他的屈死而流下了眼泪。

到了刑场,监斩官问他: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现在还不迟。”锡龄昂着头,望着兰天,似乎身旁不是一个人在向他问话。敌人的枪声响了,子弹穿过了锡龄的胸膛,鲜红的血从胸口流了出来。他晃了晃身子,两眼冒出仇恨的火花。接着两声枪响,他倒在血泊之中了……

党的好儿子周锡龄,为着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,年仅23岁,党和人民将永远怀念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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